张艺谋与巩俐:为什么α男女无法在一起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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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为冬奥会开幕式,张艺谋重新成为“网红”。

除了澎湃的创造力,人们更爱惊叹一个72岁老人无穷的精力:他在筹备开幕式期间,还一口气拍了四部电影。

每天早上去公园溜达一小时,就是他给自己的充电方式,凌晨四点突然想到点火方案,兴奋得睡不着觉。

这个被群众称为“国师”的男人,并不是真正的“皇族”:

他2019年拍摄的电影《坚如磐石》一直没能上映,《一秒钟》则被删去了最关键的那几分钟,第一次参与春节档的《狙击手》虽然口碑领跑,但排片却相当惨淡……

虽然我知道张艺谋有七个孩子……但我还是觉得他不算很「爹味」的原因,可能就在这里,他有一种「庶民」感:

比他还小两岁的陈凯歌早就坐在评委席里了,他还在埋头苦干,为了电影宣传都可以去拍抖音的“飘雪换装”短视频。

有时候真的难以相信,这个浑身充满了“肝脑涂地”气质的男人,居然在上世纪,跟巩俐有过惊世骇俗的一段情。

1.

虽然很多人都觉得张艺谋长了一张“农民”的脸,但他是不折不扣的「走资派出身」。

他父亲毕业于黄埔军校,大伯在解放前去了台湾,母亲是大地主的女儿,因此,张艺谋从小就活得战战兢兢。

上初中的时候,班里有同学当上了“造反派”,他因为恐惧,所以抄大字报练字、学画毛主席像,还练成一项绝活:拿放大尺画巨幅主席像,拖把蘸着颜料写超大标语:打倒某某某。

他努力成为一个“有用”的人,这样,一些事情就找不到他头上来。

1968年,18岁的张艺谋下放到陕西省乾县杨汉乡北倪村插队。

一到地方,他就帮村里所有的门全画上主席像,他躲到后面,听人们赞叹议论。

多年以后,他拍了《山楂树之恋》、《归来》、《一秒钟》,里头都有同一个情节:羸弱的少女通过抢着做繁重的体力活,来洗刷“落后的家庭”带给她的耻辱。

这是张艺谋本人的自画像,也是他的生存智慧。

1971年,二十岁的张艺谋结束农村插队,进入陕西咸阳市棉纺八厂,他不甘于这种生活,想学摄影。为此,他卖了血,换来一部相机。

女友肖华拿蓝色的劳动布给他做了一个相机包,里面还精心缝了棉花。

1978年,张艺谋报考了北京电影学院。

当时摄影系的年龄限制是22岁,28岁的张艺谋超龄被刷掉。他不认,最终是通过女友肖华的姐夫,把摄影作品递到了文化部部长黄镇手里。黄镇欣赏张艺谋的作品,亲自下了批文:“年龄大了,读四年太长,两年也可以嘛,人才难得。”

接到指示,北电给棉纺厂发了公函,让厂工张艺谋携带户口和粮油关系去北京报道。学校谨遵部长指示,给了张艺谋一个附加文件:“仅同意其旁听两年,而后自谋职业。”

张艺谋要去北京念大学了,肖华怕他见了世面就甩了自己,整日不展愁眉。张艺谋为了证明自己不是“陈世美”,去北京前,先拉着肖华扯了证。

2.

进了学校,张艺谋才发现,大家虽然是同学,但并不在同一个起跑线上。

他们78班里,田壮壮的父亲田方,是首任北京电影制片厂厂长;母亲于蓝是知名女演员,拿过金鸡奖的终身成就奖。

陈凯歌的父亲陈怀皑是执导过《杨门女将》等电影的老一代导演,胡玫她爸是总政文工团团长……

所以临到毕业分配工作的时候,田壮壮和陈凯歌留在了北京电影制片厂,张艺谋和何群、肖风、张军钊四人,则被“发配”到了又偏又远的广西电影制片厂,何群吐槽说,再迈一步就到越南了!

直到他拍了被誉为第五代开山之作的电影《一个和八个》,他的命运才出现转机,随后,他跟陈凯歌合作了电影《黄土地》,获第5届金鸡奖最佳摄影奖。

父亲得知消息后,给他写信说:

「你的获奖及报刊上对你获得金奖的宣传,于你是好事,亦不是好事。其他获奖者均未有此宣传。我同你妈商量过了,以为三千元奖金过多,应辞谢不收,三室一厅的房子也不宜接受,你在广西子然一身,要它何用?不过虚设而已。唯有提升两级工资可以接受,这是对你劳动的报酬。」

这是一个夹着尾巴做人的半辈子的知识分子,给儿子的谆谆教诲。

不过显然,张艺谋没有听进去。

1987年,尚在中戏读书的巩俐参演了张艺谋导演的处女作《红高粱》里的“九儿”,开始了这段轰轰烈烈婚外情的序幕。

3.

当时不仅张艺谋是已婚状态,巩俐也有个男朋友。

俩人的私情是用最戏剧化的方式被揭开的:

肖华给张艺谋洗衣服,把口袋里的东西都掏出来的时候,看到了一封情书。

内容是这样的:

“你走了,把我的心也带走了。我的眼睛还是很疼,小杨到学校打了我。闹过之后,现在校园里都在议论这件事。大家都猜测我外边有人,也有人猜到了你。听说系里要找我谈话。我已经做好了准备,他们要是找我,我就把一切说清楚。他们能理解更好,不理解我也不在乎。我认为,只要把事情说清楚,也就没人敢动我了。我认为人要活得自在,应该勇敢地追求幸福、爱情,你也应该获得幸福、爱情。我想结婚,希望能得到答复。我期望上天赐予我幸福……你在我怀里的样子可爱极了。再过几天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。我们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,干不完的事儿。哈哈,你知道我说的干不完的事儿是指什么吗?”

这封信当然是巩俐写的,而且显然是热恋期的情书,结尾挑逗,由不得人不想歪。

那年巩俐22岁,信件里充满了那个年代年轻人的热烈、大胆和满不在乎:

小杨是她当时的男友,得知她出轨后去学校打了她;

院系要找巩俐谈话,她打算大大方方地公开;

她并不心虚,认为“人要活得自在,应该勇敢地追求幸福、爱情”;

巩俐想跟张艺谋结婚。

面对肖华的质问,张艺谋承认了。

他说他知道在中国这一类事情足以使人身败名裂,但他也认了,还说巩俐不想上学了,想给他生孩子。

肖华后来在自传里,写了一个很心碎的时刻,她说巩俐的男友小杨找她,告诉她自己跟张艺谋见过一次面。

见面时,小杨问张艺谋,听说你爱人很不错,你这样做对得起她吗?

张艺谋说,我和我爱人的结合是插队时的误会。

肖华知道小杨没有骗她,俩人一起插过队这种事,张艺谋不说,小杨不会知道——只有最亲近的人知道刀子捅哪里最疼。

把两个人的相爱讲成一桩历史的误会,是一种才子惯有的漫不经心的残酷。

肖华出局,张艺谋跟巩俐却并没有如愿结婚。

这事很奇怪,来得太千辛万苦的爱情,常常不会有善终的。

俩人在事业上互相成就,合作了《菊豆》、《大红灯笼高高挂》、《活着》,共同经历了艺术电影的黄金时代:

张艺谋做出了他公认的最好的电影,巩俐则凭借它们,拿了威尼斯国际电影节、意大利电影大卫奖、中国电影金鸡奖、大众电影百花奖、影评人协会奖……一系列奖项的最佳女演员。

俩人还一起演过一个香港电影,叫《古今大战秦俑情》,是根据李碧华的小说《秦俑》改编的一个商业电影,把当时最流行的武侠、穿越、动作、冒险、奇幻、爱情等元素一网打尽,因此拍得天雷滚滚。

我怀疑片方选择张艺谋是因为他长得像兵马俑,而他接这个活,是为了能找个清净地方躲起来跟巩俐谈恋爱。

爱情能让所有人干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。

但张艺谋就是不肯松口结婚。

分手原因有好几个版本,一种是巩俐逼婚无果。

拍摄《摇啊摇,摇到外婆桥》的时候,巩俐的二哥来到了剧组,郑重其事地找张艺谋谈,张艺谋表示:“没考虑”。

他说:“结婚不就是一张纸吗?你为什么非得看重这张纸呢?”

第二种版本,是张艺谋的老搭档张伟平夫妇,不喜欢巩俐,跟张艺谋揭发说她跟别人有染。再加上当时确实也有不少富商围着巩俐,俩人缺乏信任,就崩了。

第三个版本,是张艺谋的女儿张末不接受巩俐。

张末公开指责过巩俐,说:爸爸和巩俐在一起的日子,我还不太懂事,但我至今也不清楚,像巩俐这样的大明星,她和爸爸在一起的日子,为什么要扼杀我们父女接触的一切机会呢?

据说巩俐和张末争夺张艺谋的时间:巩俐跟张艺谋约好了晚上打电话,结果打了两个小时,一直占线,因为张艺谋一直在跟女儿聊天,巩俐为此大闹一场,张艺谋觉得她“不够能忍”,不太适合当继母。

还有过张末因为父母离婚赌气八年没有见父亲的说法。

也许所有的说法都是对的。

俩人连分手都很戏剧化,拍完《摇啊摇,摇到外婆桥》最后一个镜头,俩人宣布分开。

次年,31岁的巩俐嫁给了英美烟草公司亚太区总裁黄和祥。

4.

人人都说,这段婚姻有赌气的成分。

或许还出于一个女性的年龄焦虑——毕竟,不多不少,是31岁。

如果将来有人给巩俐写传记,一定会诧异这个后来最为国际化的中国女演员,在她人生的前半段,她居然也老想着结婚生孩子。

年纪轻轻,跟情人爱到深处,要辍学给对方生孩子;

三十刚过,跟相处八年的男友分手,要嫁个富商争气。

真的,特亲切,简直像活在情感问答里的痛苦少女。

也不知道巩俐是怎么变成后来的巩俐的。

2006年,张艺谋和巩俐再度合作《满城尽带黄金甲》。媒体当时很沸腾,觉得俩人可能复合。

要到很多年后,南都娱乐周刊抖出张艺谋超生事件,我们才知道,那都是外人的一厢情愿,张艺谋2006年已经跟再婚妻子陈婷生了三个孩子了,而巩俐可能已经悄然从人生志愿里,划掉了贤妻良母这一行字。

若干年后,俩人的身体语言和神态都变了

5.

我真的非常喜欢这个故事,它值得人回味、感慨的地方太多了。

张艺谋的再婚妻子陈婷,80后,曾是无锡舞蹈团的舞蹈演员,但现在她只有一个身份,就是张艺谋的老婆。

俩人认识的时候陈婷18岁。

张艺谋和陈婷

而巩俐跟黄和祥静悄悄地离婚了,还是几年后黄和祥爆料的。

2019年,巩俐跟法国电子音乐家让·米歇尔·雅尔(Jean-MichelJarre)再婚,让·米歇尔·雅尔年逾七十,保养得很好,离过三次婚,前妻里不乏影后,还有过一个著名的前女友,法国国宝级女演员伊莎贝尔阿佳妮。

巩俐跟让·米歇尔·雅尔给当下的观众打了一针强心剂:原来五六十岁也不就是夕阳红了,还能谈那么赏心悦目的恋爱。

从某种意义上来说,张艺谋跟巩俐很像。他们都是生命力旺盛的人,都是江湖地位很高了,还在很投入地工作。

巩俐在《夺冠》里演郎平,造型第一次曝光的时候,所有人就在感叹:太像了,从造型到动作神态。

背后是一个影后扎扎实实的付出:巩俐在女排训练基地从早到晚贴身观察郎平执教的每一个细节,50岁的人,亲身上阵打球,声称“要跟这个球过上日子”。

他俩都是停不下来的,热爱挑战的,永远对自己有要求的那种人。

即所谓的阿尔法男女。天生的攀登者、领导者。

他们或许还是最能欣赏对方的人,毕竟见证、成就了对方的黄金岁月,甚至时隔多年,还是最信任的伙伴之一:

张艺谋拍了十年商业大片之后,跟张伟平拆伙,重新选用巩俐拍《归来》,这部电影被认为是他「返璞归真」的标志。

但俩人就是没办法过到一起去。

6.

至少在中国,阿尔法男女在情感选择上会各自走向两种路径。

阿尔法男会选择柔顺的、崇拜他到愿意牺牲自我,奉献大量时间精力乃至整个人生给家庭的女性;

而阿尔法女,因为自身已经足够强大,不再需要男性的力量辅助,她们对男性的审美不再是”老实可靠”,而是更关注男性本身的性魅力,并且期望从伴侣那获得肯定、理解、赞美、温柔……

巩俐选择了找法国浪子,一部分阿尔法女性会选择事业没她们强的男人。

或者说得更直白些,绝大部分男性,越是成功,就越期待回到封建的一妻多妾模式;

而女性越成功,越渴望平等、专注的情感关系。

所以男女之间,混得最好的那一拨人,注定无法组建家庭。

7.

现在再来看张艺谋的感情选择,简直有点好笑:

他千辛万苦地跟一个贤妻良母离婚,然后人到中年,迎娶另一个崭新的年轻的贤妻良母,生一堆个孩子。

他跟女儿开始和解,给女儿的事业保驾护航,2018年,张末的电影处女作《重返28岁》,用的女主角就是谋女郎倪妮。

在巩俐之后,他的个人生活彻底“低调”起来,唯一的波澜可能就是超生新闻。

当年为了跟巩俐在一起无惧“身败名裂”的人,最后过的,也是如此中国式成功人士的婚姻生活。

当然,能理解,无论是男人到了人生后半段对年轻女孩的天然的渴慕,还是事业花了他太多精力,他希望有一个省心的稳固的大后方,都能理解。

张艺谋全家福

绝大多数直男的婚恋模式就是找妈。他们希望找到那个最愿意为自己付出、最愿意牺牲、也最包容他们的人,就像妈妈一样。

而巩俐对张艺谋来说,显然太自我了。

我觉得大女主剧完全可以借鉴一下巩俐的人生,是怎么从一个动不动要给情人生孩子的山东传统女孩,变成50多岁敢跟浪子恋爱敢拥抱一切新鲜的不确定的感情的女性。

或许是事业,或许是见识,或许是时间,是这些东西,推动一个女孩往前走了,并且越走越开阔了。

而且一个有趣的现象是,在反传统这件事情上,女人总是容易比男人更彻底、更坚决——在做自己这件事情上,张曼玉也走得比梁朝伟更远。

8.

关于巩俐跟张艺谋的故事,你想不出一个比现实中更好的收梢。

他们最终过上了各自想要的生活:

一个选择了走出去,成为了不羁的风;一个选择了留下来,成为一肚子心事的大家长,一边妥协一边坚持,拍任务片的同时,分秒必争地拍“自己的电影”,还要给儿子、女儿铺路。

但很多年前,大女主也曾经小女人过,后来被称为“国师”的男人想过为一段婚外情远走高飞。

两棵后来伸展向不同的天空的树,曾经为彼此的生长小心翼翼地挪腾过枝叶,这件事本身,就是爱情带来的温柔和奇迹。

还要怎么更好呢?

可惜爱情并没有具备那种磅礴的力量,还是性格,是性格把我们推向最终各自的命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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